&esp;&esp;在精灵族的传说里,名为伊妲的人类女性爱上了一名精灵男性,然而对方并不爱她,伊妲就此堕落。她费尽心思炼制出了一种催淫的剧毒,将剧毒注入了那名精灵男性的体内,与他交欢。
&esp;&esp;精灵男性清醒后,认为自己遭到了侮辱和玷污,选择了自尽,伊妲则是对着精灵男性的尸体又哭又笑,流出血泪,最终抱着尸体沉入沼泽。三日之后,有一条全身为褐色、眼下却带着点点红鳞的蛇游出沼泽,毒性具有强烈的催淫效果,不与异性交欢便无法解毒。
&esp;&esp;精灵族认为那条蛇是伊妲的化身,于是以此冠名。
&esp;&esp;精灵王子并不想让其他精灵知道自己被伊妲蛇咬伤,他好不容易撑到回家,人类不清楚原因,只以为他生病,急急忙忙想要去找人。
&esp;&esp;是她的话,应该会愿意为他解毒吧?精灵王子很清楚她有多喜欢自己,虽然以爱美的精灵的眼光来看,她的肤色不够白皙,发色过于朴素,四肢不够修长……
&esp;&esp;但是,她是真心喜欢着他吧?怀抱着怜悯和自己都无从察觉的得意,精灵王子握住了人类的手腕,不再克制欲望,压在了她的身上。
&esp;&esp;那次之后,精灵王子对着她倒是多了些许亲近。
&esp;&esp;大概是因为她足够乖巧,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点头照做,也可能是因为和她的床事过于舒服,让精灵王子忍不住一再索取。
&esp;&esp;只是这种事难免会留下痕迹,精灵王子被好友发现了异常,嘲笑他居然和人类那样很快就会变得苍老丑陋的物种做爱。
&esp;&esp;精灵王子心高气傲,哪里容得下这种嘲笑,为了证明自己只是一时兴起,并不是真的对人类上心,干脆把她赶出了他居住的树屋。
&esp;&esp;他看着人类在树屋下徘徊,茫然又无助地仰头看着他,莫名有点儿爽快。
&esp;&esp;看吧,她只想留在他身边,是她离不开他,就像离开了主人无法独自生存的宠物。而他居然贪恋着宠物带来的快感,真是足够愚蠢。
&esp;&esp;他骂完自己,还没想好下一步要如何安置人类,恰逢十年一度的前往精灵之森秘境的巡视,精灵王子被选入了巡视的队伍,不得不离开族地。
&esp;&esp;她会不会回到树屋里去?反正他又不在,她偷偷回去也没人知道。就快要到雨季了,她那么脆弱,会不会因多变的气温生病?
&esp;&esp;精灵王子心情复杂,又告诫自己不能沉溺于欢爱里。
&esp;&esp;这次的巡视队里,有着这一代精灵中歌声最动听的精灵女性在,那名精灵女性一直有对他示好,只是以前精灵王子对于情爱毫无兴趣,所以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。
&esp;&esp;他想着,和他的人类相比,还是精灵女性更加优秀吧?于是他没再无视精灵女性的示好,似乎这样就能忘掉树屋下那个乖巧的身影,只是不时会收到他的人类托元素妖精送来的信件。
&esp;&esp;她说她在努力学习精灵魔法,她说她在尝试培育种植他喜欢的果实,她说她给他染了他喜欢的颜色的领巾……
&esp;&esp;人类哪能这么简单学会精灵魔法,他们的声带不一样,从幼年起要学习数十年,才能发出同样的咏唱。
&esp;&esp;精灵王子不以为然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将信件一一收好,又让充当信使的元素妖精带了一束格曼草回去。
&esp;&esp;愚钝的人类必然不懂精灵的文化里,格曼草意味着什么,等回去后他再告诉她,那是“等我回来”的信物。
&esp;&esp;巡视队进入了森林里的秘境,迷雾散开,精灵们骇然发现森林之心遭到了瘴气的侵蚀,他们飞奔回族地,负责殿后的精灵王子为了保护其他精灵,感染了瘴气昏迷不醒,长老们则是立刻开始寻找化解瘴气的方法。
&esp;&esp;随着瘴气的侵蚀越发严重,流言开始在族地内流传,据说是精灵王子捡回的人类引来了灾祸。
&esp;&esp;受到瘴气污染的精灵王子浑浑噩噩,只依稀察觉到有谁握着他的手,什么也不说,只是安静地用精灵族的秘术,将纯净的生命力传给他。
&esp;&esp;是巡视队里的精灵女性吗?精灵的生命悠长,这点儿生命力算不上什么,可是对瘴气的侵蚀而言,顶多是能缓解些许疼痛。
&esp;&esp;他试图挥开她的手,只能勉强叫出精灵女性的名字,却说不出后面的话。
&esp;&esp;……滚远点,让他的人类过来。
&esp;&esp;他在昏迷中也断断续续听到了流言,他的人类本来就受到歧视,如果不在他身边、没有他护着,她该怎么办?
&esp;&esp;对方慢慢松开他的手,退出了房间。
&esp;&esp;不知过去了多久,精灵王子于前所未有的美妙歌声中醒来。
&esp;&esp;瘴气一点点地消散,他听到了熟悉的嗓音,然而那首从未听过又带着发自灵魂的熟悉感的歌曲,只让他感到心慌。
&esp;&esp;他撑着虚弱的身体,跌跌撞撞地循着声音跑到了祭坛,勉强推挤开围绕在祭坛旁的精灵们,这才看到了祭坛上的景象。
&esp;&esp;他的人类跪坐在祭坛上吟唱,喉咙处残留着刺眼的疤痕。
&esp;&esp;人类要学会精灵魔法,也不是没有速成的办法。
&esp;&esp;那办法十分简单——只要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,割开人类的喉咙,改造声带就可以了。
&esp;&esp;她唱着被列为禁忌的森林之歌,比任何一个精灵的歌声都更加好听,随着森林之心的回应,森林里下起了光雨。
&esp;&esp;以生命为代价的森林之歌,开口后就不能停止,最为美妙,也最为残酷,只要在对森林的爱里混杂了一丝一毫的其他情绪,每一个音符都会化作刀刃,割在歌者的身体上。
&esp;&esp;这本是精灵的祖先在开拓森林时的献祭之歌,愿意以肉身来成就一族的未来,具备重建森林的力量。眼下用于化解瘴气,再合适不过。
&esp;&esp;可是,哪怕是在当年,祖先们也因为情绪里参杂了对后代的担忧与期望,死去了十余人。
&esp;&esp;对于精灵而言,如此“血腥”的歌曲,在一族安稳下来后,自然该被列为禁忌永久封存,谁也不知道人类如何知道了这首歌。
&esp;&esp;她的血肉凭空消散,一点一滴,而她只是温柔地唱着歌,注视着精灵王子的方向。
&esp;&esp;她不爱森林,她甚至不是精灵,只是单纯希望森林之心好转,因为精灵王子受着同样的污染,森林之心好了,精灵王子才能好。
&esp;&esp;森林之心是仁慈的,它感受到了人类单纯的好意,也回以单纯的怜悯与慈爱。人类本应唱到血肉彻底消散,最终却留下了只余一条手臂的上半身,足够她交代最后的遗言。
&esp;&esp;仅存的残缺的肉体失去了仪式的扶持,重重地坠落在祭坛上。
&esp;&esp;精灵王子终于得以进入仪式开始后被结界封闭的祭坛,然而他甚至没有抱起她的力气,只颤抖着抓住了她的手。
&esp;&esp;他很熟悉这只手的触感,是在他感染瘴气时,一直握着他的手、给他传递生命力的手。
&esp;&esp;是他的人类在陪着他,将自己微薄的生命力给他,想要他苏醒过来。